尤 里 安 ：「 那 麼 ， 要 怎 麼 保 護 自 己 呢 ？ 」
楊 ：「 司 令 官 如 果 需 要 拿 槍 來 保 護 自 己 的 話 ， 就 表 示 戰 敗 了 。 我 只 需 要
考 慮 如 何 不 讓 自 己 落 到 這 種 地 步 就 好 了 。 」
有 句 古 語 說 ：「 愛 國 心 是 惡 黨 們 最 後 的 靠 山 。 」 再 也 沒 有 比 愛 國 心 ， 更
便 宜 、 更 方 便 販 賣 的 道 具 了 。 軍 人 反 過 來 支 持 反 戰 派 ， 也 許 就 是 因 為 在 最 前
線 戰 鬥 。 親 身 體 驗 到 流 血 的 悲 慘 ， 才 會 對 那 些 身 在 安 全 的 後 方 ， 拼 命 讚 美 戰
爭 的 那 些 傢 伙 感 到 非 常 的 受 不 了 。
我 在 追 趕 期 間 ， 提 督 本 身 也 在 前 進 。
先 寇 布 ：「 趁 提 督 白 天 睡 大 覺 的 時 候 用 跑 的 就 好 了 。 這 樣 不 是 能 縮 短 相
當 的 差 距 嗎 ？ 」
波 布 蘭 ：「 尤 里 安 有 楊 提 督 在 前 面 ， 但 楊 提 督 可 就 沒 有 楊 提 督 在 前 面 ，
會 辛 苦 很 多 呢 。 」
這 兩 位 都 各 自 在 和 別 人 不 同 的 道 路 上 ， 以 自 己 的 速 度 及 方 式 前 進 著 。 因
此 對 在 師 父 後 面 緊 緊 追 趕 的 我 感 到 有 趣 ， 甚 至 抱 著 同 情 的 心 理 在 參 觀 也 說 不
一 定 。
「 為 什 麼 戰 爭 是 不 好 的 事 ， 因 為 沒 有 任 何 其 他 的 事 比 它 更 能 大 量 生 產 無
意 義 的 死 、 無 益 的 的 死 和 無 謂 的 死 了 。 不 是 嗎 ? 」
的 確 是 如 此 。 不 能 被 那 些 專 門 搧 動 別 人 的 人 及 那 些 愛 國 業 者 所 欺 騙 了 。
那 些 人 自 己 活 著 ， 就 拼 命 讚 美 死 亡 ， 如 果 沒 有 其 他 人 為 他 們 而 死 的 話 ， 他 們
就 煩 惱 了 。 他 們 讚 美 奉 獻 和 犧 牲 ， 但 如 果 沒 有 其 他 人 為 他 們 犧 牲 、 為 他 們 奉
獻 的 話 ， 那 他 們 可 就 頭 痛 了 。 寫 到 這 裡 ， 我 發 覺 到 頭 來 我 的 想 法 還 是 從 楊 提
督 那 裡 學 來 的 。 我 現 在 的 地 位 只 是 一 隻 吸 食 這 棵 叫 做 楊 威 利 的 大 樹 樹 汁 而 活
的 小 蟲 而 已 ， 況 且 還 有 些 時 候 不 能 完 全 消 化 呢 。 希 望 總 有 一 天 ， 我 不 再 只 是
小 蟲 而 已 ， 再 小 也 沒 關 係 ， 能 成 為 一 棵 樹 苗 就 好 了 。 至 少 ， 現 在 能 從 楊 提 督
那 裡 吸 取 樹 汁 的 一 部 份 也 好 ， 儘 量 正 確 的 記 下 來 。
「 國 家 、 法 律 、 社 會 制 度 、 電 腦 這 些 東 西 都 只 不 過 是 道 具 而 已 。 為 了 盡
量 免 除 一 般 人 的 麻 煩 而 存 在 ， 同 時 也 是 人 類 用 來 支 配 人 類 的 一 種 手 段 。 法 律
或 電 腦 不 會 支 配 人 類 ， 而 是 熟 知 這 類 道 具 使 用 方 法 的 少 數 人 ， 在 支 配 大 多 數
的 人 類 。 古 代 有 自 稱 能 聽 見 神 的 聲 音 的 人 ， 支 配 著 一 個 國 家 。 所 謂 的 神 ， 也
只 不 過 是 說 這 些 話 的 支 配 者 ， 用 來 使 自 己 的 權 利 正 當 化 的 一 種 手 段 ， 讓 人 民
思 想 麻 痺 的 麻 醉 藥 而 已 。 後 來 ， 近 代 的 主 權 國 家 代 替 了 神 的 地 位 ， 但 其 根 本
並 沒 有 改 變 。 用 強 制 手 段 使 人 民 崇 拜 這 個 道 具 的 另 一 個 道 具 ， 也 就 是 軍 隊 了
。 」
然 後 楊 提 督 對 我 說 ：「 尤 里 安 ， 軍 隊 僅 僅 是 道 具 而 已 ， 而 且 是 沒 有 比 較
好 的 道 具 。 我 希 望 你 能 牢 記 這 些 事 ， [ 進 而 使 自 己 盡 量 成 為 無 害 的 道 具 就 好
了 。 」
不 說「 請 成 為 」 ， 當 然 也 不 是「 要 成 為 」 。 只 說 「 成 為 . . . 就 好 了 」 這
就 是 楊 威 利 的 為 人 。 光 是 這 一 點 我 就 絕 對 不 會 忘 記 的 。
我 有 點 在 意 楊 提 督 說 的 話 。
就 是 那 句「 我 想 羅 嚴 克 拉 姆 侯 爵 根 本 沒 有 把 伊 謝 爾 倫 放 在 眼 裡 」 的 話 。
在 伊 謝 爾 倫 要 塞 沒 有 建 造 以 前 ， 這 個 迴 廊 對 同 盟 軍 、 對 帝 國 軍 來 說 ， 都
是 戰 略 上 的 要 點 。 直 到 楊 提 督 發 揮 魔 術 師 的 本 領 ， 無 流 血 的 佔 領 要 塞 以 前 ，
這 裡 不 知 道 已 經 流 了 多 少 的 鮮 血 。 因 此 ， 如 果 羅 嚴 克 拉 姆 侯 爵 根 本 就 不 在 乎
伊 謝 爾 倫 的 話 ， 實 在 教 人 難 以 相 信 。
「 正 確 的 說 法 應 該 是 ， 伊 謝 爾 倫 並 不 是 確 立 戰 略 的 要 素 之 一 。 戰 略 和 戰
術 之 間 的 區 別 必 須 弄 清 楚 才 行 ， 尤 里 安 。 」
楊 提 督 這 麼 說 。 所 謂 戰 略 是 為 決 定 戰 爭 全 體 勝 敗 的 最 基 本 構 想 和 使 構 想
實 現 的 技 術 ； 戰 術 則 是 為 了 決 定 戰 場 的 局 部 勝 負 ， 簡 單 的 說 法 就 是 應 用 的 技
術 。 楊 提 督 說 ：「 設 法 造 成 狀 況 的 是 戰 略 ， 而 利 用 現 有 狀 況 的 是 戰 術 。 」
「 戰 略 上 根 本 就 沒 有 直 覺 存 在 的 餘 地 。 只 是 思 考 和 計 算 ， 和 讓 這 些 現 實
化 的 實 際 作 戰 而 已 。 舉 例 來 說 ， 想 要 在 某 方 面 佈 下 一 百 萬 的 兵 力 ， 除 了 兵 力
本 身 以 外 ， 還 需 要 將 兵 力 運 送 到 目 的 地 的 硬 體 ， 和 一 百 萬 份 的 食 糧 ， 以 及 管
理 這 一 切 的 軟 體 也 是 不 可 或 缺 的 ， 這 一 切 不 是 靠 直 覺 就 會 憑 空 跑 出 來 的 。 因
此 ， 對 職 務 不 夠 誠 實 的 這 種 軍 人 輕 視 戰 略 ， 只 在 戰 術 上 下 賭 注 更 進 一 步 ， 不
誠 實 又 無 能 的 軍 人 ， 就 只 會 把 戰 略 的 不 備 和 戰 術 的 不 全 ， 全 部 用 精 神 論 來 搪
塞 過 去 。 不 給 予 食 糧 和 彈 藥 的 補 給 ， 只 是 一 味 的 要 求 士 兵 鼓 起 鬥 志 打 倒 敵 人
。 以 結 果 來 說 ， 的 確 有 因 為 精 神 力 而 戰 勝 敵 人 的 例 子 。 但 從 一 開 始 就 把 精 神
力 當 作 重 要 因 素 計 算 進 去 而 得 勝 的 例 子 ， 在 歷 史 上 是 一 個 也 沒 有 的 。 」
「 為 什 麼 以 寡 擊 眾 的 戰 役 會 出 名 ？ 就 是 因 為 這 種 事 例 太 少 了 。 一 百 次 的
會 戰 中 ， 有 九 十 九 次 都 是 兵 力 多 的 那 一 方 勝 利 。 」
當 然 ， 不 只 是 兵 力 多 而 已 ， 還 必 須 有 充 分 的 食 糧 和 彈 藥 的 補 給 ， 獲 得 和
戰 場 及 戰 況 有 關 的 正 確 情 報 才 行 。 然 後 ， 選 擇 在 戰 場 上 有 能 力 指 揮 部 隊 的 指
揮 者 ， 在 必 要 的 地 點 佈 下 兵 力 。 最 後 才 輪 到 戰 術 家 出 場 。
「 雖 然 我 說 戰 略 是 構 想 ， 但 也 許 可 以 說 是 一 種 形 式 價 值 判 斷 。 如 果 在 戰
略 階 段 作 出 最 完 美 的 計 畫 ， 在 戰 略 上 就 更 容 易 獲 得 勝 利 。 尤 里 安 ， 我 被 人 稱
為 創 造 了 奇 蹟 ， 但 這 些 都 只 屬 於 戰 術 性 的 ， 戰 略 上 不 會 有 什 麼 奇 蹟 或 偶 然 發
生 的 。 就 因 為 如 此 ， 戰 略 才 有 思 考 的 價 值 。 」
「 唉 ！ 卡 介 倫 上 校 真 太 辛 苦 了 ， 所 以 我 們 乾 脆 幫 他 休 息 吧 ！ 」 這 種 話 雖
然 沒 說 出 口 ， 但 楊 提 督 每 天 就 向 這 樣 的 ， 把 雙 腳 架 在 桌 子 上 。 不 知 道 是 裝 做
睡 覺 的 模 樣 在 思 考 戰 略 計 畫 ？ 還 是 裝 做 思 考 戰 略 計 畫 的 在 睡 覺 呢 ？
楊 提 督 連 槍 也 不 帶 就 直 接 到 指 令 室 去 ， 我 急 急 忙 忙 追 上 去 把 槍 交 給 他 。
楊 提 督 只 是 揮 手 說 不 需 要 不 需 要 ， 接 著 反 問 我 一 句 。「 如 果 我 帶 了 槍 ， 開 槍
射 擊 的 話 ， 你 覺 得 會 命 中 嗎 ？ 」「 不 . . . . . 」「 那 麼 ， 就 算 帶 去 也 沒 用 啊 。
」「 想 辦 法 克 服 不 擅 長 的 事 ， 太 花 時 間 和 勞 力 了 ， 人 生 苦 短 啊 。 」 以 一 副 神
氣 的 神 情 說 出 這 種 話 的 又 常 常 偷 睡 懶 覺 的 人 。
引 用 一 句 楊 提 督 的 話 ： 「 所 謂 的 長 大 ， 就 是 能 分 得 清 楚 哪 些 事 該 問 ， 哪
些 事 不 該 問 。 」 就 是 這 樣 ， 很 遺 憾 不 能 用 自 己 的 話 來 說 ， 希 望 總 有 那 麼 一 天
， 能 夠 不 必 引 用 別 人 說 的 話 來 表 達 。
「 因 為 楊 提 督 並 非 泛 泛 之 輩 。 」
高 尼 夫 少 校 這 樣 評 論 。 所 謂 的 非 泛 泛 之 輩 ， 是 在 沒 有 任 何 事 情 發 生 的 和
平 時 代 中 ， 是 沒 有 什 麼 作 為 的 ， 但 如 果 在 非 常 的 時 代 裡 ， 就 非 常 活 躍 ， 不 是
其 他 人 能 比 得 上 的 。 這 種 說 法 ， 我 覺 得 簡 直 就 是 針 對 楊 提 督 這 個 人 而 說 的 ，
在 艾 爾 . 法 西 爾 奇 蹟 式 的 逃 脫 之 前 ， 對 於 楊 提 督 的 批 評 好 像 是 「 糟 蹋 糧 食 的
楊 」 ， 這 是 前 天 巴 斯 卡 上 尉 告 訴 我 的 。
如 果 楊 提 督 在 還 是 中 尉 的 時 候 ， 稍 微 引 人 注 目 一 點 ， 被 林 茨 少 將 注 意 到
， 而 沒 有 把 他 留 在 艾 爾 . 法 西 爾 ， 帶 著 他 一 起 逃 出 的 話 ， 就 會 被 帝 國 軍 捉 住
， 在 矯 正 區 渡 過 這 九 年 的 時 間 ， 真 的 能 生 還 的 話 ， 那 還 算 幸 運 。 說 不 定 會 死
掉 或 是 下 落 不 明 都 有 可 能 。 所 以 ， 幸 好 他 跟 不 上 情 況 。
提 督 的 命 運 ， 也 和 我 本 身 的 命 運 有 關 。 如 果 沒 有 楊 提 督 的 話 ， 我 可 能 根
據 交 叉 法 ， 送 到 其 他 的 軍 人 家 庭 去 了 . . . . . .
在 哈 奇 遜 街 遇 到 此 地 多 年 來 為 碰 過 的 交 通 阻 塞 。 楊 提 督 下 車 詢 問 原 因 ，
結 果 被 警 官 趕 了 回 來 。
「 你 只 要 說 自 己 是 楊 威 利 提 督 的 話 ， 他 一 定 會 非 常 惶 恐 地 轉 為 恭 敬 的 。
」
「 我 最 討 厭 這 種 事 ， 為 什 麼 我 非 得 對 不 認 識 的 人 通 名 報 姓 不 可 。 」
楊 提 督 所 重 視 的 問 題 是 「 以 無 名 市 民 為 對 象 ， 公 眾 服 務 事 業 的 惡 化 」 這
一 點 。 因 為 對 名 人 或 特 權 階 級 ， 不 論 是 哪 種 社 會 體 制 ， 都 會 提 供 超 過 必 要 以
上 的 服 務 。
今 天 的「 楊 威 利 語 錄 」 是 ：
「 對 市 民 的 公 共 服 務 的 逐 漸 均 等 化 ， 是 和 社 會 的 民 主 性 成 正 比 。 」
說 到 快 逃 的 話 ， 又 讓 我 想 起 去 年 我 軍 在 亞 姆 立 扎 大 敗 的 時 候 ， 楊 提 督 對
第 十 三 艦 隊 下 的 命 令 。
「 好 ， 全 艦 隊 ， 快 逃 。 」
這 個 時 候 的 第 十 三 艦 隊 ， 其 實 是 佔 上 風 的 。 只 是 以 戰 局 全 面 來 判 斷 ， 其
他 的 友 軍 都 是 節 節 敗 退 ， 光 是 在 這 裡 追 求 戰 術 上 的 勝 利 根 本 就 是 毫 無 意 義 。
只 會 造 成 孤 立 在 敵 軍 之 中 成 為 袋 中 之 鼠 。 所 以 要 趁 敵 軍 無 力 追 擊 的 時 候 ， 早
早 逃 走 才 是 上 策 。
就 因 為 楊 提 督 的 這 種 決 定 ， 才 使 得 數 十 萬 的 官 兵 能 夠 生 還 。 楊 提 督 完 全
是 正 確 的 。 我 想 其 他 和 楊 提 督 有 同 樣 想 法 的 指 揮 官 可 能 不 是 沒 有 ， 只 不 過 像
這 種 必 須 「 快 逃 ！ 」 的 場 合 大 多 適 用 「 後 退 」 或 「 轉 進 」 之 類 的 字 句 ， 會 用
這 種 爭 強 好 勝 的 軍 人 們 最 討 厭 的 「 快 逃 ！ 」 的 字 眼 的 楊 提 督 ， 才 像 是 楊 提 督
「 這 是 什 麼 苛 政 啊 ！ 帝 國 是 無 視 人 民 的 意 志 ， 由 大 貴 族 們 施 行 苛 政 ， 而
同 盟 則 是 由 人 民 選 出 的 政 府 來 施 行 苛 政 ！ 到 底 是 哪 一 邊 比 較 不 好 ？ 真 叫 人 越
來 越 不 明 白 了 。 」
對 提 督 來 說 ， 他 並 不 是 想 當 上 將 才 當 的 ， 所 以 根 本 不 會 注 意 到 別 人 有 多
嫉 妒 。 也 就 是 說 ， 楊 提 督 的 價 值 觀 ， 和 世 間 大 多 數 人 稍 微 有 點 不 同 。
有 一 句 話 ，「 慾 望 強 的 人 絕 對 無 法 了 解 慾 望 弱 的 人 。 」
楊 提 督 因 為 父 親 去 世 ， 所 以 不 得 不 放 棄 進 大 學 歷 史 科 的 願 望 ， 而 進 入 軍
官 學 校 。 進 了 軍 官 學 校 之 後 ， 又 偏 偏 因 為 戰 史 科 被 廢 除 了 。 他 一 定 會 認 為 事
情 不 應 該 變 成 那 樣 ， 而 感 到 忿 忿 不 平 才 對 。 但 是 ， 不 情 不 願 地 加 入 軍 隊 ， 卻
因 此 展 現 出 令 他 人 為 之 驚 嘆 的 才 能 。 那 些 重 視 戰 功 和 急 於 出 人 頭 地 的 人 、 絕
對 不 會 了 解 提 督 忿 忿 不 平 的 心 理 的 。 而 我 本 身 ， 說 不 定 比 他 們 還 要 過 分 還 說
不 一 定 。 因 為 我 明 知 楊 提 督 真 正 的 希 望 是 什 麼 ， 卻 還 希 望 楊 提 督 永 遠 是 不 敗
的 名 將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
海 鷲 俱 樂 部 0 5 7 艾 芳 瑟 琳 少 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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